常成虎的指节轻轻叩在会议桌上，震得茶杯里的水纹一圈圈荡开。
他扫视着屋内众人，目光灼灼，沉思一声道：“调查可以推进，但深挖就不必了，所里积压的案子——”他翻开手边的案情记录，纸页哗啦作响，“抢劫案、失踪案、连环盗窃案，一大堆案子没破，哪一件不需要人手，我们没那么多精力。”
众人都点头称是。
散会后不久，魏明亮笑呵呵敲门进来。
见叶星瑶跟杨曦在一起，也并未感到诧异，他早就知道，杨曦、叶星瑶和张海是平安镇派出所的‘铁三角’。
“魏队，是杨曦的案子调查结果出来了吗？”
叶星瑶显然比杨曦更紧张。
“好消息，有关杨队的调查结束了，一切属实。在这个案子上，杨队有功无过，我是专程来给杨队送东西的。”
说着话，魏明亮将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，里面都是些零碎物件，其中一柄样式奇特的军刀引起了叶星瑶的注意，她好奇道：“这刀可有年头了，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。”
杨曦看了一眼，笑道：“这刀不是我的，是张寒的。怎么，你认识这刀？”
叶星瑶拿起军刀反复看了看，指尖抚过刀柄上的五角星刻痕，柳眉微蹙道：“我爷爷是老红军，家里有不少类似的东西，其中就有跟这刀一模一样的，要是我没记错，它的全名应该叫‘五三式侦察匕首’，这可是老物件。”
叶星瑶笑道：“借我玩几天。”
杨曦笑着摆摆手，“你要不觉得膈应就送你了。——魏队，我是不是可以走了？”
“当然，你从始至终都是自由的。”
魏明亮笑着将两人送出招待所。
与魏队告辞后，杨曦和叶星瑶前往医院探望两名同事。
周海平从高空坠落，虽然没有伤及性命，但骨头断了很多根，整个人包扎的像个木乃伊。
杨曦到病房的时候，周海平的妻子正在床边看护，见到二人脸色显得有些阴沉，只是轻嗯一声。
“嫂子，我和星瑶来看看周哥。”
杨曦将果篮和罐头放在床头柜上。
之前有不少同志来探望周海平，角落里早已摆满了送的鲜花和果篮。
“来就来吧，这么破费干什么。”
拿人手短，周海平妻子轻叹一声，将果篮拎到角落里，对周海平道：“你们聊着，我出去待会...”
等门关上，周海平挤出一抹苦笑，“抱歉啊杨队，叶所，让你们担心了，都怪我太大意，没好好检查那小子手里藏着铁丝。”
“周哥你千万别这么说，作为行动指挥，让队员受伤，责任在我。万幸你没有大碍，你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，好好修养，争取早日归队。至于嫂子那边你放心，我已经帮你向所长申请了伤员抚恤赔偿，很快钱就会下来……”
在周海平这边待了小半个钟头，两人这才来到隔壁病房。
李虎的情况则要比周海平强太多了，一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正在喂他喝汤，瞧见杨曦来了，李虎眼睛一亮道：“杨曦，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李哥气色不错啊。”
杨曦哈哈一笑，对妇女道：“嫂子好。”
中年妇女笑着点头，“你就是杨曦啊，我们家老李经常提起你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跟老李年纪差不多的老警察，想不到你这么年轻，这是你女朋友吧？长的真漂亮，跟仙女似的。”
“嫂子你误会了，这位是平安镇派出所的叶星瑶，我们是朋友。”杨曦赶忙解释，完全没发现叶星瑶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复杂神色...
……
从医院出来，正是中午，一天里气温最高的时间点。
江州市仿佛一座大火炉，烤的人头昏脑涨。
“星瑶，我下午陪不了你了。”
杨曦走过来道：“所长非但不批我的假，还让我赶紧回去一趟。李队长受伤，我这个副队长要是再请假，真就没人用了，不如咱们改天……”
叶星瑶微笑道：“知道啦，等下次咱们都不忙的时候再聚。”
“那行，我先走了啊。”
杨曦挥了挥手，猫腰钻进一辆人力黄包车。
目送黄包车远去，叶星瑶轻叹一声，忿忿地咬了口手中正不断融化的冰糕。
事已至此，销假上班！
……
河下镇派出所门口。
杨曦刚从车上下来，就有七、八名民警分成两队往外冲。
“杨队回来了！”
“杨队，我们先去干活了啊！”
民警们根本没有聊天的时间，与杨曦擦肩而过。
“杨曦，你也看到了，不是我不给你假，实在是人手不够。”所长马国富站在门口朝杨曦摆摆手，“进屋说。”
“是。”
杨曦快步来到所长办公室。
马国富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杨曦说道：“老李受伤，一时半会回不来，但工作还得开展，他这个治安队长的位置你先干着，我让许援朝给你打下手，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，你就去问他，他是咱们所的老民警，对河下镇很熟，办起事来也很有经验。”
“是。”
杨曦转身要走，马国富道：“杨曦。”
“所长，还有什么事？”
“进山抓捕凶手这事，确实莽撞了点，但也确实办的不错，没给咱们所丢脸，你小子，是个好样的。”马国富竖起大拇指。
本来他压根看不上杨曦这个靠运气立功的小年轻，现在看来，确实有两把刷子，绝对不是单纯的运气好。
杨曦一笑置之，“所长，我去干活了。”
“去吧！”
……
时间一晃到了傍晚，下班时间。
路上行人匆匆，或骑车或走路，三五成群，叽叽喳喳的聊着什么，一派祥和的气息。
杨曦和张海瘫软在工位上，腿都快走细了。
“老杨，你身上都臭了。”张海埋怨道。
杨曦斜了他一眼，“你以为你身上的味好闻，你都馊了。”
“要不待会咱们去澡堂子洗澡去吧，等洗干净了再找地儿吃饭。”
“我看行。”
杨曦重重吐出一口浊气，疲惫地站起来，“走。”
就在这时，王家庄村民王桂芬目光坚毅地来到河下镇派出所门前，她扯了扯身上的碎花短袖，面朝人群噗通跪了下去。
就在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其妙，驻足观看时，王桂芬在自己额头处系上白色布条，展开一条横幅，上面写着一排大字——警察杨曦，草菅人命，还我丈夫命来！
